吉恩跪在地上，看着烛台上的圣光慢慢黯淡，慢慢远去。他的神也一暗了来，仿佛自己和米里亚主教的约定、和光辉之主的约定，也随之远离自己了一般——

        “他是圣徒啊……你们烧死的，真的是一位圣徒啊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“这位兄弟……能不能行个方便，让我收个尸？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大人，您看这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看守行刑地的小队长不耐烦的轰他。吉恩退了一步，脸上笑得更加恭敬，腰弯得更低：

        直到火焰渐渐熄灭，直到火星架周边围着的人越来越少，终于剩几个士兵。吉恩小心翼翼地凑了过去，和他们商量：

        “！”

        小队长吊起一边角。他被熏烤了一个午，又是，又是臭，又是呛，心正在烦躁。手指不耐烦地搓了搓，见面前这人毫无反应，提声音呵斥：

        骑士“咦”了一声，挥一挥手。两个士兵立刻止步，小队长取走那对烛台，躬奉到骑士面前：

        小队长声禀报。后脚步沉重，一位骑士盔甲铿锵，大步近前。目光威严的扫视一遍，冷哼一声：

        “主教大人！主教大人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什么况？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就是他？拿！”

        他后退，后退，紧紧抱着烛台，退回到比村民们更远的地方。然后，凝望远架起的柴堆，长嚎一声，扑通跪：

        “什么威严？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一个异端，烧死了就烧死了，有什么威严？你还想给他收尸？说，你是不是异端的同党？”

        没两，十指和掌心就起了燎泡，再两，开肉烂。吉恩却不在意，一心一意地在灰堆里刨着，好一会儿，从灰堆里捧起一块骨，泪如雨：

        他以抢地，长号不止。也许是因为离的太远，也或许是因为有人嘱咐过，军营当中，并没有人来搭理他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主教是清白的啊！是清白的啊！你们看，圣光！他上还有圣光！你们是在烧死一位圣徒啊啊啊啊！”

        吉恩不明白。但是他知，这位陌生的主教是为他好。而且，米里亚主教，也不能没有一个收尸的人……

        声音越说越。果然，最后一句刚说完，就有人跟着喝问：

        “这乡的穷鬼，倒还有钱的。”骑士小声咕哝一句，背着手，慢慢走开。小队长赶快捧着银烛台跟上，后，士兵们哗啦啦跟上一串，火刑场周围，很快就没有了守军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喂，小！”小队长不甘心地盯着手中的烛台，忽然止步。他把烛台往士兵手里一，三步并作两步，回到吉恩面前：

        吉恩目光空空的，恍若无闻。直到人都走光，他才长嚎一声，扑到柴堆上，七手八脚地开始刨：

        “大人！求您开恩啊大人！这是小人一心意，求您把它贡献给神，给主教大人一面！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大人，这里有一个异端的同党！”

        “这位兄弟，求您行行好……毕竟也是教廷的人，死都死了，这样暴尸荒野，也有损教廷的威严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小队长应了一声上前就要抓人。电光石火之间，吉恩终于反应了过来，赶紧俯伏在地。他举起那对烛台，暗自祈祷，让上面闪耀一圣光：

        “你别想着把他葬在教堂墓地啊！像他这样的异端——还有你这样的异端助手，是要开除教籍，以绝罚的！”

他们一起抓去——听明白了？明白了就眨眨睛，等火刑结束，你再来为他收尸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主教大人！主教大人！主教大人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在主教大人带他朝拜过的大教堂中，在主教大人讲给他听过的故事中，这是，只有成为了圣徒的人，才能凝结来的圣骨。

        火堆熄灭，余灰仍然。吉恩却像是完全没有觉一样，跪在灰堆上，双手奋力往刨去。捧起一捧灰烬，放到旁边，再捧起一捧灰烬，放到旁边……

        绝大多数人骨，在附加了神术的烈焰之，都已经化为灰烬和颗粒，混在柴灰当中，不可辨识。然而，吉恩捧起的这块骨，却形状完整，凝实，泛着一层淡淡的银光。

        他乖乖的眨了眨睛。那位主教一声轻叹，转离去。好半天，吉恩才到自己手脚能动，一骨碌爬了起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