解缙与徐辉祖自二炮局待了三个多时辰，方返回武英殿奏报。

        殿试如期而至，曾棨、周述、周孟简一人次第落座。

        朱允炆也清楚，古代施行重农抑商的基础是“封闭的”小农经济，一旦重商，小农经济承受一定的冲击，是必然的。

        只要不让农民失地，大规模的田地荒芜，大规模的民就不会发生，人动也会显得井然有序。

        而有一条鞭法与遏田产兼并国策，大量农民失去土地的条件已然不存在，这个时候推动商业，纳闲散人员京师，对地方而言倒也不算是坏事。

        朱允炆端坐在殿上，目光扫过众士，最终停在了骆冠英上，他国监之后，并没有一心学问，而是得到了某种“授意”，开始走向“商”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推动商业，扩大商税在税赋中占比，朝廷才能将十五税一的农税，调整为二十税一，他日恢复至三十税一，乃至更低！到那时，产丰富之，没有商人转运粮，没有商人交易，粮价必会大跌，谷贱则伤农，这也不是你们想看到的结果吧？”

        朱允炆听闻并没有笑，只是皱眉问：“三百五十步？朕记得张辅军报中，安南神机炮可在三百五十步开外，乃至四百步外毁伤城关，如此说来，二炮局新制火炮，依旧不如安南神机炮？”

        徐辉祖言：“皇上，二炮局还在对新制火炮行改良，加之广西那边会将安南神机炮运抵京师，臣相信，几个月之后，二炮局火炮定能超越安南！”

        说商业发展造成民成风，那完全是乱扣帽。

        面对朱允炆的解释，郁新、黄澄等人终同意。殿试策问题发至司礼监经厂刻板，而阁大臣也被“圈禁”起来以保密……

        从历史发展来看，商业发展不会造成大规模的民，真正造成民的原因，是土地兼并，是因为农民失去了赖以生存的土地！

        解缙也为二炮局说话：“二炮局匠人极为投，堪称废寝忘，已有不少主意，假以时日，一些想法试验来，兴许会有大成就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商业未必就有罪。

黄澄自是知晓商人带来了多少税收，只不过皇上主张“农商并重”，实在是太过惊世骇俗。

        农村人的转移，是城镇化与轻工业发展必不可少的力量，冲击少分农业，未必会对整农业造成损害。

        可问题是，这个代价是必须付的。

        如果当时有大商业，朱五四在家给地主打工，让老大、老二去打个短工、长工之类的，何至于饿死。

        围绕着京师，已经现了不少新型产业，如羊纺织业、造纸业、煤炭业、酿酒业、交通业（混凝土施工），而这些产业需要很多的人手，可京城没有那么多人。

        而授意的人，不言而喻，是后里的那一位……

        比如贫农朱五四，就有四个男娃、两个女娃，老四专门放的活……

        其害必大！

        此策一旦传，必会激振于天，商业必会迎来繁荣，可一旦如此，无数人逐利，田地荒芜，民成风，这又如何解决？

        即使是吃不上饭，娃也照样生。

        如果人多，朱允炆也不至于亲自去说服灾民留。

        这个时代不像后世，独生女是宝贝，搁在明代，独生女只能说老爹不给力，两三个男丁都是少的，有些人家要生十几个娃。

        到了最后，朱允炆有些不耐烦，：“文官不是渴望盛世吗？何为盛世，盛世是百姓不饥寒，产丰富，商业繁荣，是国泰民安，各有所产，各有所为！你们难不想看到十年、二十年之后，朝廷可以从商人手中收取八成税赋，而只从百姓手中收取一两成税赋？”

        解缙与徐辉祖脸上的笑意顿时消散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再说了，商如何发展，此事朕还需要与你们再议，不过考校士之才思，若没有可取之策，也无损失，若有可行之法，岂不是一大收获？”

        解缙面带笑意，赞不绝，：“皇上，得益于火药改良，二炮局新制火炮可谓威力不凡，其程已突破一千五步，然就毁伤来看，三百五十步为佳。而寻常大将军炮毁伤最大距离只有二百五十步，两相对比，新制火炮完胜。”

        郁新、黄澄、茹瑺面面相觑，三人轮番言，以各种危言耸听来劝告朱允炆更改殿试策问，却又被朱允炆一一驳了回去。

        朱允炆清楚速则不达的理，只好舒缓了绪，：“给朕一份卓有贡献的匠人名单，殿试之后，朕要亲至二炮局，给他们嘉奖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