石以上军官依次席地而坐,将军府参军、中郎卫长、校尉司等五百石以上军官站于各自统领之后,刘懿师徒站于苏冉侧两丈之地,毫不显。
首战,双方各有伤亡,在武宁中军大帐中,中军司沈倪上报战损为亡一千三百整,伤者近三千,这一数字,听得牟羽及麾诸将凉气倒,武宁军带甲两万四,其中牟枭、杨全、邹全三名中郎将各统兵六千、牟羽直统中军五千、程纲统罗月营一千,不到半日,竟减员十之二三,实在乎众将意料。
中郎将邹全率先发话,大咧咧,“娘嘞,本以为武次军无非是一群欺压百姓的地痞氓,谁知还能打,这他娘的,还碰上茬了。”
牟羽脱袍带甲,只见其肤偏黑、半白、胡半卷,眉有宇度、额宽颊瘦,端坐于将位,娓娓来,“未战之时,先料将之贤愚、敌之弱、兵之众寡、地之险易、粮之虚实。先说将,传言苍乐氏乃曹魏‘五良将’乐后人,乐贰年少便在咱们破虏城平戎听雪台从学,青年在北境格河杀伐,打起仗来自有一套章法。再说敌,既然皆为东境边军,敌我之兵、所之装备也算旗鼓相当。再说地,此地地为三县岔,一片开阔,且此战不以略地计成败,本谈不上地利;唯有粮之虚实,倒有些计较。”
众将深以为然。
在兵言兵,牟羽果然是沙场宿将,仅仅通过半日分析,便抓住了乐贰的短板。
牟羽一番沉思,继续说,“如今正值季,东境各军所屯粮草辎重已经所剩无几,武次军补给多伫倚朝廷调拨及乞灵帮压榨辽西百姓所得,并未依令屯田、积养肉,加之军士骄纵,乐贰本人更是目无法纪,本将来时便已料定,此仗必打,且乐贰定会求个速战速决。依吾之前所计,初战便是决战,所以才全军压上,从今日之形来看,乐贰战前亦此想,但我们双方都没有必胜把握,所以只能作罢。”
“咱们只言兵,不言政。如何平乱而不多造杀戮,接来的仗,该怎么打,请诸将畅所言。本将军洗耳恭听。”牟羽起站立于武次山图旁,静默不语。
片刻,一银甲,与牟羽样貌极像的牟枭率先起发话,见他英气非凡,朗声,“父帅,儿以为,敌军劣无粮,我军粮运不绝,当趁夜完成合围,围而不攻,待敌自溃即可。”
“牟朗将,此策稍欠妥当,诸位请看。”老成持重的中郎将杨全接续发话,把诸将的目光引到了山图前,沉声,“兵法常讲:十倍于敌人,就包围敌人;一倍于敌人,就击敌人。据斥候侦报,昨夜武次军探得我军踪迹,连夜以三角之势结营三里,粮草、源、械居于角心。我军疾行于此,重型军械未至,以等量兵士围三里之营,环而耗之,无异痴人说梦。”
武宁军风气还算清正,众将并未因为牟枭是牟羽之便上前迎合,反而各自开始沉思起来,毕竟敢言兵者需慎之又慎,不可有丝毫虎大意。
“将军,末将以为,牟朗将此计可行,武次军今日公然违抗王令之举,想必皆是那乐贰及麾军官所决,寻常士卒不可等同视之。善用兵者,避其锐气,击其肋,我军可一分为六,分于武次军犄角之两侧,相互照应。连夜挖沟壕、设路障,围而困之,只需住几次冲锋,待其兵无征战之意、将无取之心,敌军定会自乱阵脚。”罗月营校尉程纲说。
“程校尉此言差矣。”中军司沈倪立即反驳,“此战奉陛王令,征讨不臣,当以稳健为基,务求全胜,程校尉此计甚险,如果乐贰其不意,趁我军列阵之时攻,我军必伤亡惨重。况且,若被一些散兵游勇跑掉,占山为贼,掠杀乡里,后果不堪设想。”
牟羽了山羊胡,瞥了一苏冉,看向级军官中还未发话的邹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