音里有一丝笑意，吐字略显艰难，却很是温柔：“但凡在这世上，便都依你。”

林熠dao：“缙之，这辈zi第一次见你时，你叫阮寻。既然你找到了，我便是你的，就算碧落黄泉之xia，也不能改。”

萧桓心里一直以来的石tou被搬开，心qing复杂，轻咳了咳，压着气息dao：“你怎知……”

“锦妃从前说的，一个字都不许信。”林熠yan睛发红，和萧桓的手掌隔着窗相贴。

玉衡君在霜阁外布了界，萧桓时而清醒时而昏迷，林熠在霜阁几丈外，忽而明白何谓咫尺天涯。

玉衡君从霜阁neichu来，犹豫了片刻，还是对林熠dao：“侯爷，就在这几日了，殿xia他……是真的很想见你，先前守着侯爷时，也极为忧心……”

林熠并未意识到玉衡君没能说chukou的是什么，diandiantou：“无妨，我等他。”

而聂焉骊和夜棠也yu言又止，“殿xia之前见侯爷昏迷不醒，着实担心，侯爷想必也明白。”

林熠无心他顾，只麻木地应了声，他们便未再说起。

又隔整整三日，腊月初十，大燕国历经一整年动dang战乱，万民生息渐渐恢复，江南大地的第一场雪降xia。

江陵城雾霭茫茫，云岚缭绕丹霄gong殿ding，飞雪簌簌，霜阁周围被玉衡君布界之chu1，雪落即凝为玉霜，结在玉白的楼阁上。

霜阁nei透chu冉冉灯火，雪降xia的纷扬细影间，林熠久立，只望着灯烛的光，喜服华袍在光亮中耀yan依旧，锦缎织绣，赤红如霞，茕茕独影。

林熠眉睫都落了雪，指尖冰凉得失去了知觉，却不知为何，xia意识朝前走了两步。

xia一刻，霜阁两扇gao大殿门被推开，一dao修长人影立于殿门nei，背着光，满室煌煌灯火，霎时间照jin漫天江南夜雪中。

林熠盯着那shen影，萧桓眉yan依旧温柔，如画一般，shen上披着锦袍，肩宽而清瘦。

可短短片刻，林熠脸上惊喜化作错愕，几乎不敢置信，一步也挪不动――

纷纷扬扬的飞雪间，萧桓原本墨一般的长发，已化作雪白，被风裹挟着细雪拂起，映在林熠yan里。

林熠心脏如遭骤击，明白过来时，houtou酸涩之极。众人委婉yu提，却不知如何开kou的话，此刻明明白白在yan前。

萧桓会为他担心，他自然知dao，未料及的，竟是青丝化雪，朝暮白tou。

有多么珍重，便有多害怕再次失去，林熠方知自己于萧桓意味着什么。

林熠恍惚间朝萧桓走去，直至被拥ru熟悉的怀抱，心kou到指间的麻木才被消解，每一寸都撕心裂肺地疼。

他指尖颤抖着拂过萧桓白发，抬tou吻上去时，满心的疼痛和失而复得缠在一起，泪和雪rong在喜服上，打湿了并di莲花。

“怎么会……”林熠紧扣着萧桓五指，yan睛通红，一遍又一遍重新端详萧桓，‘怎么会……”

萧桓却只是弯yan笑笑，dao：“别难过，姿曜，你看。”

话音方落，林熠未曾注意到霜阁nei辉煌灯火间，倏然有许多轻盈的蝶飞chu，姿态优mei，在漫天飞雪间萦绕霜阁，便如一夜chun风换取寒冬，梨花化雪，蝶翅乘风。

那是从前时光里，萧桓握着他的手一diandian刻chu的桑柘木蝶。

“何时……”

“霜阁里，等你的时候。”萧桓把他拥在怀里，shen着喜服的林熠望在yan中，“从前你总说想看它们飞起来。”

林熠yan睛被泪沾湿，望着风中雪间的蝶，不知该说什么。

他想起北大营nei，萧桓和费令雪时常拿着图稿谈论的场景，原来他的每句话，都有人细心记得。

林熠低tou，额tou抵在萧桓肩上：“缙之……”

“嗯。”萧桓轻轻拍他后背。

林熠抬起tou来，望着萧桓满tou华发，yan里发红，却是笑着的：“何时成婚？”

重逢后的第一个严冬，霜阁前，千只木蝶振翅飞chu，雪夜无边，化作chun风江南。

萧桓和林熠再度回到金陵城时，风波已定，永光帝亲kouxia令，大燕帝国曾经最受chongai的公主阙阳，被定以谋逆欺君罪名，于小年夜前晚，饮xia御赐鸩酒。建州顾氏全shen而退。

来年chun，烈钧府侯爷与西亭王大婚，永光帝命萧桓正式回朝。

四月，柔然叱吕bu汗王苏勒掌权，与燕议和结盟。九月，永光帝病重，传位与萧桓。

次年新皇登基，年号承熹，暮chun迁都江陵。

承熹元年四月，江陵城nei繁华熙攘，漉江shui畔，画舫nei，一人倚在窗边，shen上云雾绡绯红如火，半闭着yan，眉目英俊飞扬。

“还不回去？”一gao大俊mei的男人走来，低tou问dao，声音里三分威严，七分温柔。

“回去zuo什么？帮着选妃么？若本侯和以前一样又瞎又聋，倒是可以帮着选！”

“说了一个也不会要。”趁对方没来得及再次开溜，男人封了他几chu1xue位，径直把人打横抱起，转shen离开，笑得有些无奈，“要么送去端宁王府？”

“别，我哪能不信你。”怀中人登时乖乖搂紧男人脖颈，笑容惬意狡黠，“再说了，聂焉骊会拆了王府的……”

漉江shui畔，杜鹃盛开，两岸万重青山，画舫间歌声隐隐：“……江陵芳菲尽，抱剑寻红衣……十载君笑待，灯xia独饮人……”